画陸朗

我和巧合在写文,我和仙女在奶人。

《警告与温柔》

下笔千言离题万里——我本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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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的灯光。

那是一间隔音良好的审讯室,白炽灯挂在顶上,惨白的灯光照下来,把两个人笼在一个足够狭小的空间内。不破谏双手交合,用一种很锐利的眼神看着对方:“把你隐瞒的,有关修码吉亚的真相都告诉我。”

 

对面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重复这句话:“修码吉亚是实现人类梦想的机器。”

“你错了。”不破警官的语气很冷,冷得就像他手里一直把玩的手铐:“修码吉亚是杀人机器,一直都是。”

他站了起来:“飞电社长,我现在有理由怀疑,你向警方隐瞒了实情。”


1

很少有人知道,不破警官喜欢一个人去游乐园。

确切一点地说,他喜欢在星期天的下午,一个人去游乐园的小剧场,坐在最后一排听笑话。

在修码吉亚还没有普及的时代,小剧场上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喜剧演员,各个身怀才艺,满心欢腾地向观众展示。

然而不破警官最喜欢听笑话。他会耐心地等,等到快要散场时,有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喜剧演员跑上台来表演讲笑话。

他会把脸藏在一张报纸后面,肆意地笑。

 

艾姆斯的人都知道不破警官痛恨修码吉亚,原因是十二年前的黎明事件,他亲眼见证了修码吉亚出错、暴走、将人类杀害的惨痛局面。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当某个周日下午,不破警官坐在剧场里,从头到尾都没有笑出来的时候,这种痛恨加深了。

小剧场的演员换了几轮,最后终于没有人类了。

 

不破总在是想:“修码吉亚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。”

他想,要是它们不被设计出来,是不是就没有人夺走自己的亲人、朋友,甚至是自己的笑容了?

他越发地痛恨修码吉亚,痛恨这个人工智能的本身,也痛恨把它们创造出来的人。


2

“修码吉亚是带给人梦想的机器。”

飞电或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气,再次说出这句话。

“警官先生,关于修码吉亚的事情,我真的没有向你隐瞒。”

“我刚接任飞电智能不久,很多事情我也并不了解。”

“我会进行内部调查的,一旦有结果我会立马通知你们的,好吗?”

“我并不会逃避责任,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修码吉亚有关——”

他抬起头来看人时,一双眼睛睁得特别诚恳。不破看向这双眼睛时,觉得自己好像坠进了湛蓝的海里,四周上下都是通透的。好像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杂质,就和他的心一样晶莹剔透——他真的毫不知情。

不对,这是假象。

 

他开口了:“我后来回想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,觉得一切都太可疑了。为什么我和阿乡刚到那里就有修码吉亚赶来,为什么在我们寡不敌众的时候你恰好出现了?”

“我有理由怀疑,你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,骗取我的信任。”

那确实只是一个巧合,但是眼下或人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,不破也没有证据将他抓捕归案。于是两人只能僵持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,打持久的心理战。


3

日落,鸽群,喷水池。

临近散场,游客陆陆续续散了。无人问津的小舞台只剩那个不好笑的笑话节目,可敬的是那位表演者并没有因此垂头丧气,反而越发起了干劲。

他画着厚重的彩妆,点名台下的观众和他互动:“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位先生,请您站起来好吗?”

台下只有一位观众。观众坐在最后一排,大热天穿着厚实的风衣,戴着帽子和墨镜,本来在听笑话,忽然听到有人点自己名,慌忙把报纸扔在一边,笔直地站了起来:“什么事?”

表演者示意他不用紧张:“我想为您单独讲一个笑话,如果可以的话,请告诉我您的姓氏。”

观众想了想:“不破。”

表演者接收到了这个讯息:“好的,不破先生。我想您会在大热天穿得这么保暖,生活里也一定是个温暖,内心柔软的人。”

然后他长鞠一躬,转身退入后台,表演结束了。

良久,台下的观众终于反应过来,开怀大笑。


4

“那个导游机器人被毁,是我疏忽了。”不破说,“储存卡在它的爆炸中也被毁了,那么你是怎么拿到那份视频又将之公布于众的?回答我。”

“还是说,”他步步紧逼,“从让我们到工厂,让我们看到视频,再到把机器人炸毁,都是你一手安排的?”

“把视频让作为艾姆斯成员的我看见,再由你们散播出去。表面上这是我们共同发现的、有关修码吉亚的真相,实际上它是你瞒天过海的手段。”

“我们的追缉重心会放在这个迅雷灭亡站身上,而你得到了我们的信任,和一个不会隐瞒真相的好名声。真是高明。”

不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,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,或者说太多巧合了。他渐渐开始怀疑起来——万一一切都是假的呢?

他想到了一种新的可能:所有的一切,其实是眼前这个人设下的一场局。他捏造了一个替罪羊,把所有罪名嫁祸到他们头上;自己只身拦下所有的修码吉亚,反而故意让自己和阿乡前往废墟寻找“真相”。

视频是假的,他的话是假的,“真相”也是假的。

修码吉亚是杀人机器,而眼前这个人是他们的帮凶,更有可能是主谋。

他的眼神越发尖锐,然而或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不是的,”或人说,“那是因为安娜解析了那张储存卡的内容,并把它同步到了数据库里,飞电智能公司有一个特别的数据库,专门用于储存一些信息。”

“修码吉亚是给人类梦想的机器。”他又重复道,“我相信他们,是有‘心’的。”

“腹肌撕裂撕裂太郎会把大家逗笑;守会保护自己值得保护的人,一贯握郎会做出打动人心的寿司,安娜永远记得为游客引导方向是自己的职责……”

“他们不仅仅是为人类服务的机器,同时还是人类的同伴!我绝对不可能做出主动伤害他们的事!”

 一瞬间不破又坠入了那片湛蓝之中。

他才注意到,一直以来,或人作为飞电智能的社长,一直以来都对修码吉亚直呼其名,而不用简单好记的编号。直觉告诉不破他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。他的嫌疑或许可以排除了,但眼下不破想要和他就着其他事情谈一谈。

“别开玩笑了!”不破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或人的衣领:“那种冷冰冰的机器,怎么可能是人类的同伴!”

不破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天,修码吉亚变成了行走的杀人机器,它们四处追杀人类,所到之处变成一片血海——不破的血像要沸腾了起来。

“不破先生,为什么……”年轻社长的语气似乎带了一点哭腔,“为什么您不能做一个内心柔软的人呢?”


5

那位喜剧演员从工作间走出来时,看见自己唯一的观众等在门外,一时有些惊讶。

观众陪他回家,他们边走边聊天:“从明天起,我就不做这个了。”

观众很惊讶:“咦,为什么?”

演员摘下帽子,头发已经白了很大一片:“我老了,同时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,余生都要与病魔作斗争。”

他看着天上飞过去的飞船,自顾自地说:“现在是人工智能的时代了。我们没有演好的,它们会替我们演下去。它们不会生病也不会死亡,可以一直逗大家开心。”

“修码吉亚是实现人类梦想的机器,至少它们可以实现我的这个梦想。”

“我还有一个徒弟,看着聪明伶俐,你一见就会喜欢。我不在的日子里请去捧一捧他的场,希望他会讲出你喜欢的笑话。”

“好了,就送到这里吧,年轻人。”

演员与他挥手作别,沿着小径一路走回了家。他看不到的是,有个年轻人在他背后长鞠了一躬,夕阳西下,将他的背影拉了很长。


6
 不破忽然附下身来,把鼻尖凑到年轻社长的头上,就像一只警犬在嗅证物的味道。

年轻社长害怕地闭上眼睛,以至于警官的鼻息打在他头上的时候,他动都不敢动一下。

他们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,如果有人从审讯室外经过,说不定会产生不破警官强吻嫌疑人的错觉。

然后不破松开了手。

他说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他又说:“但是我警告你,你的公司还没有脱离嫌疑。”

不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,脸上忽然涌现出喜悦的颜色。他飞快地抄起椅子上的外套,走出门外,跌跌撞撞地走在警察局昏暗的楼道里。最后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,跪下来,放恣大笑,笑得凄楚而疯狂。

他讨厌修码吉亚,讨厌和修码吉亚有关的一切,却唯独对这个小社长讨厌不起来。


7

伊兹在整理文件。

她转身问瘫在椅子上的社长:“这些就是您与他对话的全部内容了吗,经分析并没有涉及到什么商业机密。”

“嗯,”社长的回应懒洋洋的:“忽然一下把我叫去,忽然一下又把我放走,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。”

“可能是由于您的那个笑话。不破(ふわ)先生和内心柔软(ふわふわ)构成谐音梗,既表达了尊敬又同时表达了对他的期望……”

“不是笑话……至少不是我想出来的笑话,”飞电社长瘫在椅子上解释道:“我以前学喜剧的老师告诉过我,某天他遇见了一位姓氏非常有意思的观众……”

 

“还有就是伊兹,”他有气无力地哀嚎:“求求你了不要再解释我段子的内容了啊……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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